释瘾°‖

ooc现实向

清水 小短文

1

詹鑫第一天接到这个活的时候，其实还是挺犹豫的。不过，想想自己一年来的精进，也不是对自己和自己的本子没有信心，后来还是心里一横，发出了那封报名邮件。

詹鑫准备未半而中道崩殂，“鑫仔，实在是不好意思，确实没对上时间。”原定搭档档期撞了，詹鑫握着手机手心出汗，“果然，和我担心的一样，又要停止在距离那个舞台一步之遥的地方了吗？难道，自己的才华，就真的这么难被大家看到吗？”詹鑫浮夸地在排练厅大喊。

“鑫仔，醒一醒，你再去组一个搭档不就好了吗，训练营明明那么多人。”已经看惯了詹鑫动不动进入角色的样子，逗逗一个手刀劈过来，詹鑫反问“那你不是还要独角戏？”“懂不懂，独角戏是我的个人风格而已。”

闹归闹，詹鑫心里的那块石头到底还是悬着，手里的本子卷了又卷，做喜剧也有一段时间了，之前也不是一直在象牙塔里活着，该怎么和人交往始终是一个难题，能不能找到这个搭档，变成了性命攸关的大事。

第二天，詹鑫难得起了个大早，愣是在家翻箱倒柜找衣服耗到了下午三点才出门。在一群喜剧人之间僵硬的微笑、搭讪、试戏，不行，真的不行。大家都热情友善，但就是差了点什么，直到看到茶水间做作的用茶杯泡茶的那个人。

“您好，我叫鑫仔，我这儿有一个本子，这个角色，你要不要看一下呢？”詹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，就已经站在这儿了，仿佛彩排过一般流畅，没有结巴、没有忘词。对面这个男生，瘦高、白皙、帅气、干净，往那一站就是一副阳春白雪的气质，实在是太像了，太像本子里角色了。

几句词对下来，两人的沟通竟意外的丝滑，“有没有可能因为我叫张哲华呢？”角色外，小伙子大喇喇操着一口鞍山普通话，詹鑫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，张哲华，好，咋这么好呢。搭档就这样稳稳当当确定下来。

创排过程是艰苦的，也是快乐的，詹鑫第一次体会到零沟通成本是什么意思，是哲华惊为天人地说出“枪战你得受伤吧，受伤可就留疤了？”；是哲华在创排间声情并茂地朗读晋江霸总文学“我患有胃病！”；是哲华在排练时自由发挥躺在地上，大喊“少爷，我，我可能要食言了！”

詹鑫抛给哲华，哲华再抛给詹鑫，这个梗就这样反反复复，变得越来越精致、越来越巧妙，哲华说“就看见那个光越来越大，越来越亮，我就觉得，哦，好像是对了。”哲华说“我职业生涯最有成就感地时候就是我俩第一次站在台上。”哲华说：“从今往后，我龙傲天誓死守护刘波er！”

哲华说了好多好多，无条件的相信詹鑫，哪怕他迟到早退、本子没改完就睡趴，哲华都相信他。一次一次撑伞，一次一次倒在詹鑫怀里，一次一次用清澈的眼睛看他，真挚又勇敢。

“好吧，为了哲华。”到家天已经黑了，詹鑫又冲了一杯咖啡，怕哲华跟着，偷偷把电脑带回家改本，平时懒散惯了，家里接线的插线板还是现买的，哪怕詹鑫一直都相信自己是天才，这一次他不想带着哲华一起赌了。

2

第二赛段是充满绝望的赛段。一方面，ddl就在眼前，其他小组的创作安排甚至可以以小时计，《少爷和我》的本子打磨推敲了两个月，可以安心踏实的打磨已经不具备条件；另一方面，“少爷和我”队内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。高岭之花张哲华自从打开了鞍山话开关之后变得越来越傻气，詹鑫视这些傻气为喜剧创作的底色，也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喜剧底色翻出来配合。两个人傻在一块，就成为了两个绝望的傻子，脑汁都绞尽了也没能在展演前推出令人满意的作品。

“就定下警察和我吧，你俩把人物小传写写，今天也不早了，写完赶紧回家。”六兽老师说完收拾东西出门，陪着两个大傻子好几天了，眼看着实在是拖不下去，赶紧帮着先定下来方向。

詹鑫打开一个空文档，人物小传倒是写得流畅得很，噼里啪啦就写完了，转头再看哲华，这孩子已经睡着了，手还搭着他的线圈本，上面字没有几行，画了一个独眼警察。突然玩心大起，詹鑫小心翼翼把线圈本抽出来，往前翻，是管家龙傲天的人物小传。

我叫龙傲天，我相信没有真心办不成的事。

自小我就孤身一人，在江湖多年漂泊，让我患有胃病和幽闭恐惧症，在商人圈中周旋也让我沾染了淡淡的烟草味，那些尔虞讹诈我看得太多了，也习惯了独来独往，人心，不过如此。

不过从今天开始，我就是刘府的管家了。我龙傲天遇到了要誓死守护一生的人。

刘波少爷细腻、温和，对身边的人极好，第一次有人像朋友一样待我，会担心我咳出了熊猫血，也会在雨里为我撑伞。

可是那个王老板竟然如此贪财，还好在我的真心帮助下，帮少爷摆平了生意。

不料，欧阳家的人要对少爷不利，我才刚刚找到归宿，怎容他人打搅！无论如何，我龙傲天要誓死守护刘波，用真心，不食言。

哲华竟然试图给龙傲天一个来处，詹鑫忍俊不禁，抬头才发现张哲华已经醒了，撑着头看他，更像是在角色里。

“少爷，您为何要偷看我的日记。”

“傲天，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。”

“少爷放心。”哲华伸出手盖在詹鑫手上，“遇到你我就有家了，之前怎么样都没关系。”

哲华的眼睛亮亮的，信念感十足，詹鑫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，脑子里飞速的转，竟没有一个合适的梗能接得下去。只得僵硬讪笑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

“谢谢少爷。”哲华轻握了握詹鑫的手，抽走了线圈本，开始认真写写画画起来，詹鑫松了一口气。

3

少爷和我上线的那天，正在节目录制，刚整理好妆发，詹鑫就被哲华叫到一边。在那个拥挤狭窄的过道里，哲华的眼睛亮晶晶：“你看看手机呗？”

手指划过屏幕，詹鑫强压着兴奋，一条一条讨论看过去，有批评的，但更多的是夸奖。一种强烈的“被看到”的感觉包裹着他，像是聚光灯迎面打在脸上的感觉，又兴奋又后怕，抬头对上哲华的眼睛，还是那么干净，难掩兴奋和激动。哲华一边说不看了，一边忍不住点进挂在热搜上的词条，最后不得不把手机交给pd保管。

当天的一切都那么顺利，小组合作的成绩也不错，大家都很高兴。录制结束后，姐姐们还邀请俩人一起去吃宵夜，詹鑫找了个由头婉拒了，哲华虽然很高兴，但还是回到了创排间。下一个赛段的内容要开始准备了，哲华满满干劲。

可另一边，詹鑫觉得自己越发喘不过气儿来，第一次没和哲华一起收工，先打车回家了。他平时并不太在乎那些评论，可在那些指数式增长的关注中，有无数人点破了那层纸。在台前幕后，正片里花絮里，他身在其中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哲华的目光，他不是不谙世事的楞头小伙，太清楚那眼神的意味，可是那是真实的吗？他不敢想。

“詹鑫，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怪怪的？”哲华趴在桌子上像只小狗，从那天詹鑫独自走了之后，他就一直带着点委屈，赖唧唧地凑过来和詹鑫说话。

“没啥，着急啊。”

小狗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，把鸭舌帽又压低了一点。赛程进行到这个阶段，编剧的压力要比平时大得多，还好这一次逗逗主动把主编剧的活儿接了过去，詹鑫由着这个空挡，才好把窝在心里的事好好翻一翻。

《德古拉和我》展演完，詹鑫还沉浸在回到家一样的轻松氛围里，不是有意偷听，可偏偏那么巧，哲华在旁边点开那条语音“走cp线，机会难得，公司会全力帮你。”声音很小，但詹鑫还是听得一清二楚。哲华的背有一瞬间的绷紧，又放松下来，和詹鑫说：“有个工作，我对一下。”詹鑫没管哲华怎么回答，只是糊弄了个借口，迅速出门，仓皇而逃，跑出大门迎面撞上逗逗，也没来得及说话。

天气还很暖，北京的秋天很少如此温柔，但詹鑫感觉冷得不成。

那一天之后，詹鑫面对哲华时，心里都很别扭，他宁愿哲华大方和他商量，把这份限定演出摆在明面上，可是哲华只字未提，仍然用那种干净清澈的眼神看他，没有一丁点改变。

4

节目的热度后知后觉找上习惯坐在角落的两人，采访、商务、花絮拍摄，工作安排越来越多。哲华不是长袖善舞的人，但到底还是成熟的艺人了，场面话一流，游刃有余，还得体的替詹鑫解围。而詹鑫呢，他尽可能保持着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，被真心或是假意推动着疲惫配合。大部分时间两个人独处，哲华完全放松下来，彼此什么也不说，沉默的很有默契。

“鑫仔，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？”哲华又一次把问题抛了出来，詹鑫木然摇摇头心里的苦水都要淌出来了。“鑫仔，我是真心希望你高兴。”哲华的语气不像是在念台词，詹鑫背对着他，没有回头：“用真心就可以吗？”

哲华小心试探：“我的真心不可以吗？”

“你他妈的用谁的真心了？”

詹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，这些天来心里的怀疑、委屈、不甘堵得他心里难受极了，没等他过脑子就从嘴里蹦出来。

哲华明显没有料到，一把扯过转椅，却看见詹鑫满脸的绝望，声音不由得也慌了：“我的，我张哲华的。”

“哲华，我愿意配合你，但是你要告诉我，你的演技真的太好了，你让我分不清摸不透你知道吗？”

“你配合我？”

“我可以，面对镜头、面对媒体，你放心我都能配合。但是请你私下能不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？”

詹鑫说完长舒一口气，终于还是挑明了。张哲华沉默了半晌，翻出和经纪人的记录，点开那一天的语音：“无论如何，都不要用这种方式宣传。请大家相信我，相信我们的作品。”

詹鑫抬头看着冷脸的哲华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支支吾吾的开口：“那我也是看网上，确实就是有很多内容，是吧，就是那个意思是吧。我就……”“你就觉得是我这边投放的是吧？告诉你，老子才不把钱花在这儿！丢不丢人！”说完，两个人一齐绷不住笑了，詹鑫笑得满脸褶子，“詹鑫，我可没有配合宣传哦，我可没有演哦，都是真的。”詹鑫的褶子又僵在了眼角。